温柔刀

夜,无风的夜,找不到一点星光,街上空荡荡的,或许正如很多男人的内心吧。寂寞的黑夜,唯有女人那柔软温暖的身体才能慰藉一下心灵的空虚。所以,此刻,整座扬州城也只剩下醉春楼还亮着灯火。

夜,无风的夜,找不到一点星光,街上空荡荡的,或许正如很多男人的内心吧。寂寞的黑夜,唯有女人那柔软温暖的身体才能慰藉一下心灵的空虚。所以,此刻,整座扬州城也只剩下醉春楼还亮着灯火。

楼内那些富豪官员一掷千金,佳人一笑,莺歌燕舞,春意融融;而楼外,衣衫褴褛的乞丐,亦或是无家可归的人却只能蜷缩在路边,瑟瑟发抖。

夜,无风的夜,找不到一点星光,街上空荡荡的,或许正如很多男人的内心吧。寂寞的黑夜,唯有女人那柔软温暖的身体才能慰藉一下心灵的空虚。所以,此刻,整座扬州城也只剩下醉春楼还亮着灯火。

楼内那些富豪官员一掷千金,佳人一笑,莺歌燕舞,春意融融;而楼外,衣衫褴褛的乞丐,亦或是无家可归的人却只能蜷缩在路边,瑟瑟发抖。

甚至有一些生命就那样地流失在这静悄悄的,没有人在意的夜里。直到尸体慢慢腐烂发臭,才会招来一些饿着肚子的狗啃食。亦或是被人发现,直接拖到乱坟岗草草埋了,乱坟岗上活人没有,倒是狼很多,所以尸体最后也会被狼挖出来,然后进了狼的肚子。

但是不管是进了狗的肚子就是进了狼的肚子,总比进了人的肚子好啊,因为狼和狗吃人还吐骨头,而有的人却连骨头都不吐。

金大老爷无疑就是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所以他才能成为扬州首富。

金大老爷,有一个很大很圆的脑袋,也有一个很大很圆的的肚子,但是他的眼睛却小得可怜,如果说他的脸是块大饼,那么他那两个小眼睛连绿豆都不算,充其量也不过是两粒芝麻罢了。眼睛是不会说谎的,所以一般聪明的人跟别人打交道总会看着对方的眼睛,然而再聪明的人对金大老爷也只能无计可施,所以也没人知道金大老爷说得话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虽然眼睛很小,但脸那么大的地总不能空着啊,所以金大老爷还有一个很大的鼻子,还有一张足可以塞进一个大人脑袋的大嘴巴。

一般嘴巴大的人都很爱笑,金大老爷也不例外,而且笑得很有喜感,眯着眼睛,嘴角一咧。一般傻子都是那么笑的,但是如果你把金大老爷当成傻子的话,那么估计你连骨头都不会留在这世上了。

金大老爷,还有一个嗜好——女人。对于一个有钱的男人来说,钱不是花在赌钱上就是花在女人身上。而金大老爷是个谨慎的人,他从不会用钱来赌,因为他只相信自己,而不相信所谓的运气,所以他的钱基本花在女人身上。

但是女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喂饱的,有时候女人的胃口往往比男人还大得多。所以聪明的金大老爷就自己建了一个青楼,用别人的钱来喂饱自己的女人,有很多时候还能喂饱自己。

此时,已过午夜,醉春楼顶楼,最好的雅间里,除了金大老爷外,还有四个人。

两个坐着,两个站着。

站着的一个是女的,长得倒有几分韵味,裹着一件绿色的裙子,凹凸有致,瓷器般光滑紧致的肌肤在摇曳的烛光下闪烁着撩人的光芒。这无疑是个很诱人的女人,但是没有人会把眼光在那个女人身上逗留太久,因为她是金大老爷的女人,春娘。

一个人老了,往往不会在很多女人上花费太多时间,就会找一个真正贴心的女人,而对于已经五十多岁的金大老爷来说,春娘就是那个贴心的女人。此刻,春娘就站在金大老爷身边,给他斟酒。

另一个站着的,是站在金大老爷身后的那一道屏风里面,只能看到一个身影。他,没有名字,只知道金大老爷管他叫刀奴。

刀奴,有一把刀,一把很薄很薄的刀,没有人看过他的刀,因为看过他刀的人都死了。除了金大老爷,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因为他都是带着个白玉面具,只站在阴暗处。这无疑是个很可怕的人。

而,金大老爷最信任的人就是他,据说金大老爷跟女人一起睡觉时,刀奴也寸步不离地候着。而金大老爷信任的人一般也不会让他失望,所以至今想刺杀金大老爷的人,少说也有数十人吧,都死了,都死在一把刀下,温柔一刀,一刀毙命。

而一般来说,有资格坐着的人一般也比站着的人有地位。有地位的人一般不是大富便是大官,或是道上混的大佬,都是些有钱有势有权的主儿。

而扬州知府,无疑是这号人物,扬州知府官位四品,在这个年头,官高一品压死人并不少见。哪一个当官的人一开始不是科甲及第,谁不是怀揣着读书人崇高的理想赴任的?现任的扬州知府,杨怀仁无疑也是如此。

但是,在扬州这样富得流油的地方,有些饭不是好吃的,有些人不是好交的,有些甜头不是好尝的。当你发现,自己寒窗苦读十数年换来的一个官位一年的奉养还赶不上富人一桌的酒席时,当理想就这样被现实狠狠地抽了几巴掌时,很多当官得便想着用权利来换取金钱,而那些商人,尤其是金大老爷也很乐意用金钱来勾结权利。

所以,今日,杨怀仁可以跟金大老爷坐在一张桌子上,不然估计现在杨怀仁已经不知是进了狗的肚子还是狼的肚子里了。但是杨怀仁已经不再怀仁,而是成了坏人了,这或许就是残酷的现实给美好的理想开的一个最大的笑话吧。

对于金大老爷来说,扬州知府已经是一只狗了。而坐在金大老爷对面的无疑是一头狼,但是无论再凶狠的狼在金大老爷眼里,也不过是一只叫得比较大声的狗罢了。

但是,除了金大老爷外,如果还有人把青狼帮老大老狼当做狗,那无疑是很愚蠢的,虽然狼有时候时候会扮成狗,但是扮成狗的狼往往比那些龇牙咧嘴,一脸凶相的狼更可怕。

老狼长得很矮很挫,矮的基本上站着都没有桌子高,挫得只有半边脸,左边的脸听说是被人一刀给剥了,剥得干净彻底,连眼珠子,耳朵,甚至半个鼻子,半个嘴巴都剥了,头皮也剥去了一半。

一般来说,没有女人会爱上一个上了年纪,只有半边脸的侏儒,但是恰恰相反,老狼有很多女人,很多年轻漂亮的女人,多得你一双手是数不出来的,还要再加上两只脚才能数得出来。世界上很多荒诞可笑的事情就那么存在着,其实也是有存在的意义的,一个男人,至少要某一方面比别人强,那么才会有女人会爱上他。

这里的三个人,一个是扬州最有钱的人,一个是扬州最有权的人,一个是扬州最有势的人,这样的三个人如果联手对付一个人,那么那个人应该下半身进了坟墓了吧。

但是恰恰相反,这个人还活得活蹦乱跳,这个人就是杨一刀。

杨一刀,有一把刀,也很少人见过他的刀,因为他出刀很快,通常你只要眨下眼睛,你身上就少了样东西。

而老狼就这样少了半张脸皮。

而这已经算运气好的了,很多运气不好的少了的是脑袋,而不是脸皮。人没有脸皮还可以活,甚至还可能活得很好,但是少了脑袋就活不了了。

话说这个杨一刀是长了三个脑袋还是七只手呢?竟敢在老狼脸上动刀子,而且还劫了金大老爷女人的棺材。

虽说金大老爷女人很多,不在乎多死那么一两个,但是死得这一个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这个女人叫赵双双,她的哥哥赵老大可不是条好狗,也是个吃人也是不吐骨头的主。

因为盐帮在扬州内分舵的舵主就是赵大钩。

自从有了盐税,江湖上便有了盐帮,少说也得有一二百年的历史了。

盐帮虽然不敢说是江湖上最大的帮派,但绝对算得上是一个非常有钱的帮派。

而赵老大虽然在扬州势力比青狼帮还稍微有些不足,但是在财力方面却是有过之而无不足。更何况背后还有盐帮撑着,所以金大老爷一般不会去得罪赵大构的。

而这下可好,赵无双死了,连棺材都给劫了。

赵老大要疯了,他只有一个妹妹,这些年既当哥又当爹的,着实不容易。

听闻自己妹妹不明不白死了,他就立马放下手下的差事,火急火燎地从京城赶到了扬州城。谁知竟连妹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狗并不可怕,但是一只疯狗就很可怕了,因为疯狗是不会看人的,见人就咬。

现在赵老大就站在醉春楼外,身后只有四个老者,一个只有一只眼睛,一个只有一只耳朵,一个只有一只手,还有一个只有一只脚。

就是四个残疾的老骨头,但是这骨头虽然老,但是很硬,估计没有几人咬得动,能咬得动的最后先断了的很可能是自己的牙齿。

商山四缺在江湖上也算是资格很老得人物了,据说是盐帮的四大长老,也不曾想今天会跟在赵老大后面,或许纯粹是为了看热闹吧,年纪大了的人总是喜欢看热闹。

五个人大摇大摆,走进了醉春楼,没有人阻扰。

因为他们就是金大老爷恭候多时的人。

看着赵老大进了雅间,金大老爷立马起身,过去给赵老大拉开座椅,老实得跟个跟班似的,嘴里亲切地叫着:“赵大哥。“,一脸谄媚。

但是显然赵老大不吃这套,跟只恶狗似的恶狠狠盯着金大老爷,咬牙切齿道:“我妹妹是怎么死的?现在在哪里?“

“双双身体羸弱,这次偶感风寒,竟害了肺病,我遍寻扬州名医却也回天乏术。还望赵大哥节哀。”

言罢,金大老爷竟然硬是挤了几滴眼泪,一脸忧伤,好像恨不得害肺病死得不是他老婆,而是他自己。抹了抹眼泪,金大老爷接着说道:“我花重金要将双双厚葬,但是,哎!“言罢,金大老爷瞥了老狼一眼。

老狼深深看了金大老爷一眼,抬头对上赵老大那生吞活剥的眼神,接下话头:“金老爷对双双姑娘感情深厚,付重金让老夫亲自护送双双姑娘的尸身厚葬。说来惭愧,半路跳出一个杨一刀,一刀剥掉了了老夫半边脸,劫走了双双姑娘的尸身,差点连老夫这老命也命丧他手。“

“放你妈的狗屁!赵某在扬州也混得有些年头,怎么都没有听过杨一刀的名头。是不是你们耍的花样。金老狗,今天如果不能给我一个交代,我就砸烂你这醉春楼!”赵老大猛地拍案而起,冷言如铁。

酒桌上的酒杯被震翻了了,酒溅了金大老爷一脸。金大老爷笑脸终于收敛了,两粒芝麻的小眼睛寒光一闪,露出了森冷的笑容。

旁边的春娘轻轻地为他擦拭着脸上的酒渍。

而,赵老大的肩膀突然被人一按,被死死地钉在了椅子上,而按他的人赫然是商山四缺中的缺眼长老。

一股冷意在雅间内蔓延,森寒的冷意。

缺眼长老,你这是做啥?“赵老大惊愕道。

“没什么?金老爷花费千金,不给个面子怎么行呢?“缺眼淡淡说道。

“怎么,你想背叛盐帮!”

“呵呵,这些年你的势力越做越大,更是越发的狂妄自大,再让你这样下去,迟早一天还不骑到我们的头上。扬州舵主给你做还不如给金老爷做。”缺眼长老懒得再看赵老大一眼,冷笑道。

“那是长老看得起金某,金某一定不辜负长老们的厚望。“金大老爷轻蔑地瞥了赵大构一眼,跟看一只苟延残喘的流浪狗没两样。

“我妹妹是不是你杀的?你这条老狗!”赵老大挣扎着,嘶喊着,但是仍被缺眼牢牢按在桌面上,动弹不得。

“不错,一个女人如果仗着自己的哥哥有个几斤几两,就爬到她男人头上指手画脚,这样的女人,杀了又有何可惜可言呢?你说是吧,春娘。”金大老爷右手轻轻拂过春娘的发髻,温柔地说道。

“是的,老爷,女人就应该懂得如何去愉悦自己的男人。”春娘轻轻给金大老爷斟上一杯酒,柔声道。

“你个王八蛋!”赵老大猛地挣脱缺眼,恶狠狠地朝金大老爷扑去,像一只疯狗一般,义无反顾。

但是,金大老爷却还是端着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因为他知道有个人一定会出手。

果不其然,只见刀光一闪,赵老大的头颅便跟他的躯体分离了。

而屏风后,那一个身影还是漠然地站着,一动不动,犹如一尊雕像,似乎都不曾动过。

商山四缺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屏风里的那个身影,因为他们知道,刚才出手,一刀毙了赵老大的就是那个漠然的身影,更令他们不可思议的是,连他们都看不清那个漠然的身影时如何出手的,甚至连那把刀都没有看清。

死死盯着屏风后面那个漠然的身影的还有一个人,老狼,只见他脸色变了几变,而后深深看了金大老爷一眼,便低头端视酒杯中自己的半张脸,默然无语。

此时,除了金大老爷,还有一个人也是平静地喝着酒,那便是杨怀仁了,他,好像都在独自地喝着小酒,对身边发生的事毫不关心。

金大老爷淡淡地看了杨怀仁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想不到金老爷身边还有此等高手,不知可否引见呢?”缺眼仅剩的一只眼睛精光一闪,拱手问道,显然对屏风后那个身影兴趣极大。

“他不想见人,我也不能强人所难。”金大老爷无奈道。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强人所难了,在此恭贺金老爷成为扬州的舵主,也还望金老爷允诺我们的事可以做到。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便先走一步了。“缺耳长老轻轻拍了拍缺眼的肩膀,显然不想因为过分追究那人身份跟金大老爷闹不愉快。

“那是当然,长老们慢走。金某答应各位长老的事一定会如期办妥。”金大老爷摆手送道。

商山四缺走后,宴会也就散了,赵老大的尸体也被人抬出去丢了,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吧,也许不久后便会进了狼的肚子。

而春娘则跟金大老爷回到金府,好好尽一个女人应有的本分。

月光如水,佳人浅卧,安详地睡着,就像一个婴儿一般静静地伏在金老爷的宽阔的胸膛。或许对一个女人来说,尤其是一个风尘女子,此生能找到一个可以呵护自己的男人便已是最大的满足了吧,哪怕那个男人曾经或者现在做过很多坏事事,但是只要他爱自己,那又如何呢?

这世间的是与非,对与错,又有人能分得清呢?更何况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呢?

三更天,月昏星稀,金大老爷便醒了,只见他轻轻地站了起来,轻轻地捋了捋一下春娘略微乱的发髻,又轻轻地为她盖上被子,眼神充满了爱意,就像一个体贴的丈夫。

但是当他转身披上衣服走出房门时,眼神又立刻恢复了阴冷与无情,门内门外,判若两人。

而此时门外已经站着一个人。

刀奴冷冷地站在夜色中,月光如铁,映着刀奴白玉的面具,越发的清冷。

“盐帮老大真的突发恶疾而亡吗?”金大老爷看着昏暗的月色,背对刀奴问道。

“根据我们的人从盐帮内部传出的消息确实如此。”

“那盐帮的幕后老大查到是谁了吗?”

“还没有,盐帮老大向来神秘谨慎,因为无论还是朝野还是江湖,不少人对盐帮虎视眈眈,毕竟其中走私盐包含的金钱效益是巨大的。如今盐帮的势头俨然都赶上了当年上官虹的金钱帮了。但是如今现在盐帮各大舵主已经坐不住了,连商山四缺四个老家伙都出来了,拉拢咱们无非是为了瓦解赵老大在扬州的势力。不大可能是个假消息。”

“说得不错,如今各方势力都按捺不住,正是我们趁乱取势的好时机,哈哈哈哈。”金大老爷赞赏地看着刀奴,豪情万丈地笑了起来。

刀奴戴着白玉面具,看不出有什么表情。或许没有表情就是他的表情吧。

而金大老爷似乎对他的漠然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过多言语。因为倘若没有那个女人,他们两个人原本是站在对立的两端。而那个女人,却令那个人甘愿成为他身后默默守护的的影子,或许只是为了一个承若,一份愧疚,一种执着吧。而自己对他更多的或许是恨吧。

金大老爷凝望着月色下刀奴萧寂的影子,收敛了笑容,沉默不语,陷入了往事的追忆。

金大老爷出身是很低贱的,因为他是一个妓女的孩子,或许是某个酒鬼或者某个土匪或者某个小市民一夜风流的产物,而这一夜风流却铸就了他母亲一生的悲剧。一个没有多少姿色且还怀着胎的女人就这样被踢出了妓院。

但是,有时候妓女虽然是低贱的,但是母亲却是伟大的,金大老爷的母亲并没有寻死觅活,而是以顽强的毅力苟活在市井的最底层,用躯体迎奉着那些猪狗一般肮脏的粗俗的男人,才把金大老爷生了下来并抚养到了五岁,然后便因为长期积劳成疾离开了人世。

所以,金大老爷五岁的时候便开始流浪街头,从野狗嘴里抢食物,在别人的脚底下苟活着,根本没有人会去怜悯,也没有人会去在意,但是很多人却依然活着好好的。金大老爷无疑也是如此,从乞丐到小偷到土匪慢慢到如今的扬州首富,骗过人,害过人,杀过人,用的也都是一些卑劣不堪的手段,但是他没有选择。为了活下去只能这么做!

其实每一个人都有存在的理由,都有难以回首的过往。

所以,金大老爷在意的人也就是那么寥寥几人,其他人对他来说并不比一只狗强上多少。而这寥寥几人更确切地说只有三个人吧。

一个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女人,一个老土匪的女儿,马小玉,那一双大大的会说话的大眼睛至今还闪烁在他的梦中。当他还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土匪时,那个女人便把少女最纯情的一切都给了他。但是金大老爷却没能给她一个多彩的梦,而是担惊受怕,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最后在被仇家追杀逃亡的颠簸的马车上难产而死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诞下的那个婴孩并没有随着她母亲的脚步,而是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但是身子骨羸弱。但是活着就好啊,金大老爷很溺爱这个女儿,把对妻子的亏欠都渴求在女儿身上弥补。所以,他的女儿也是他生命中在意的第二个人,但是,没有但是了,他的女儿已经离开了人世,也像她母亲一样在绽放在最美好的年华也在最美好的年华枯萎,只因为都遇上了不该遇到的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而现在,他所在意的人只剩下春娘了吧。至于他那可怜的母亲,或许他已经没有记忆了吧。毕竟太久远了,那时他也才只有五岁啊,然后为了生存而在俗世浮尘的夹缝中苟活,过去的记忆或多或少地已经没多少印象了吧,除了恨意和不甘像毒药一般附着在人的骨子里。

而会喜欢上春娘或许是人老的,真的希望有一个女人陪伴吧,亦或是那个女人身上有马小玉的影子吧,虽然二者的性格差距是那么的大。一个天真无邪,大大咧咧;一个娴静淡雅,温柔体贴。但是金大老爷就是那么迷恋春娘,那个已经过了女人最美好的年华的女人,而且还是个青楼歌妓,他是那么的相信她,相信她只是漂泊于浮尘俗世的一个可怜的女人,而没有去调查一下她的身世。

交代了些许事后,金大老爷又回到了屋子里,春娘还是睡得那么的安详,金大老爷把头埋进春娘柔软温暖的胸部,也沉沉地睡了。

月,依旧那么的清冷,轻抚你白玉的面具,白衣飘飘,仿佛飞鸟一般,掠过屋顶,闪过街道,在黑夜中尽情的奔跑。刀奴,你为何还不睡,是黑夜才能释放你心中炙热的情感还是那一把温柔的刀正渴望着鲜血的滋润呢?

后山,是狼的世界,孤傲的狼,站在山巅之上,对月而嗷,无数狼三五成群出来找寻食物,很少人有敢到后山来,更别说是深夜了。但是刀奴来了,慢慢地踱着步,四周闪烁着阴深深的灯笼,那都是一些饿着肚子的狼,但是最后那些阴深深的灯笼又悄悄地消失了,是这个人身上有狼的秉性还是那些狼知道这个家伙不好惹呢?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这一身白衣,这白玉面具,在清冽的月光下,竟是那么的清冷孤傲,透着寒意,而他的身前是一座小小的坟墓,是用最好的阴沉木当棺材,表面上铺着坚硬的花岗石,大理石的墓碑上镌刻着“爱女金蓉蓉之墓”。

“蓉蓉。”刀奴喃喃自语,轻抚着石碑,一行清泪从白玉面具滑落而下。

“呵呵,想不到你还是。。会。。流泪。。的。”

话还没说完,那柔软的欣长的脖子便被一只苍白的手紧紧捏住,不能透出一点气,但是那个女人面对刀奴那迎面而来利剑一般锋利的眼神却毫不退让,眼神带着讥笑更多的是不甘。

“别逼我杀你!”刀奴松开了右手,淡淡地说道。

那个女人倒地撑着冰冷的花岗石地面,久久咳嗽,才缓缓喘过气来,怒视着那个清冷的背影,那个魂牵梦绕的背影。

“如玉,你不该来的!”刀奴叹息道。

“哈哈哈哈,不来怎么知道昔日京城名捕竟然会成为奸商的侩子手!杨青,你太不应该了,为了一个女人!实在太可笑了!”

凄然的笑声,冰冷的月,那袭白衣漠然不语。

遥记得三年前,那个天真无邪,跟花似得少女挡下了那温柔一刀,鲜血流淌着,从少女的胸部绽放出了世间最美丽的花朵,看着那滑落的身影,那一刻,他,痴了。

从那以后,杨青从江湖上消失了。

三年前,杨青刚出道,还是一个很腼腆的少年,看见漂亮的女人会害羞,会脸红,还会忍不住地笑,更好玩的事笑起来还带有两个小酒窝。那时的他,看起来有点呆,有点傻,有点天真。

但是杨青的成名也是在三年之前,仿佛一道耀眼的流星划过了江湖的天空,一袭白衣,一把袖中刀,一日之间荡平了连云山七十二寨,成为了江湖上人津乐道的传奇。

连云山七十二寨是个土匪窝,都是些穷凶极恶,六亲不认的主儿,烧山掠抢,奸淫妇女的事情都没少做,成为了当时武林一大祸害。但是因为地势险要,寨寨相扣,山山相环,官兵们一次次的剿匪都草草收场。

而最后,却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偌大的一个土匪寨却只败在了那一把刀下,温柔一刀,一刀毙命,血漫连云,一袭白衣匆匆而过,只留下一个飘逸的身影。

那年,他只有二十年华,花一样的年纪,妖艳地绽放在鲜血淋漓之下,袖中刀饮过了多少人的鲜血呢?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杀人可以那么飘逸,亦或是那么的残忍吧。

但是,对他来说,杀人或许只是一种艺术吧。

因为,他来自六扇门。

六扇门据说是明朝万历年间,朝廷为了处理有关国家大事的案件,专门成立了一个集武林高手、密探、捕快和杀手于一体的秘密组织。这个组织行动诡异、手段凶狠、专办大案,民间广为传诵,时间久了,六扇门在江湖上也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可以说,江湖上没有六扇门办不了的案,也没有可以抗衡六扇门的势力。因为,六扇门的背后是朝廷。

常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王手中掌握的权力无疑是庞大的,但是这权力却像妖娆的罂粟,致命而又让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但是六扇门有今日这般势头,除了背后有朝廷撑腰之外,更主要是因为一个人,昔日江湖的第一名捕,如今六扇门的总管胡利。无论再狡猾的狐狸都逃不过胡利的手心,即使是昔日江湖第一大盗田光光,亦或是昔日江湖第一杀手姬无命,都死在了胡利手里。但是胡利的生活却异常简朴,如今老了,头发也花白了,但是却谢绝了朝廷的俸禄,如今供他屈身的只有一间小小的茅草屋罢了。

可以说,胡利把一生都奉献给了朝廷,像一只忠厚的老牛勤勤恳恳地劳作着。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所以无论在江湖还是朝廷,胡利都有很大的威望,受人仰慕。

如果说此生,胡利还有遗憾事的话就是没能查出盐帮老大是谁,铲除盐帮在江湖的势力。

而,杨青是个孤儿,是胡利一手带大的,这个腼腆的男孩不但继承了胡利的武功,更继承了胡利嫉恶如仇的秉性,对待坏人没有丝毫怜悯之心,手起刀落,一刀毙命,漠然地注视着漫天飘洒的血液,有的也只是淡淡的厌恶吧。

如果没有遇到那个女孩,或许杨青会像胡利一样,成为江湖第一名捕,再现胡利当年的辉煌吧。但是有的时候,一个女孩的出现,便彻底改变了一个男孩的命运。

那个女孩叫金蓉蓉,那一年也才十八岁,在最美丽的年华,两颗悸动的心就这样碰撞产生了爱。爱或许是天神赐予尘世俗人最美好的礼物吧,甜蜜温馨而又带点羞涩。

蓉蓉是一个很好的姑娘,虽然长得并不是那么的出尘,而且身子骨羸弱,但是骨子里却有一股气质,娴静淡雅,犹如百合花一般默默地绽放在这俗世之中。

最主要的是她有一颗很美丽的心灵,虽然是扬州首富的女儿,但是却一点都没有继承金大老爷了吝啬的秉性,相反还偷偷地拿家里的粮食还有钱财资助那些穷苦的人民,而金大老爷似乎对这个女儿着实溺爱,也没有去制止她。

也为此,扬州那些市井底层的人才可以苟活于世。

所以私底下,扬州人民都管蓉蓉叫做女菩萨。

这样的女孩,用不着多漂亮,但是已足以让很多男人着迷。

但是往往很多男人着迷的是她的父亲金大老爷的钱财,而并不是她的为人。

这已经不止一次让蓉蓉伤透了心,而那些让蓉蓉伤心的男人在这个世上也找不到了。

因为金大老爷只有一个女儿,他很爱这个女儿。

而杨青爱上蓉蓉当然并不是因为金大老爷的钱财了,世界上还有什么钱财能比一个男人心中的第一次悸动还可贵的呢?

但是往往命运总喜欢跟可怜的人开玩笑。

当杨青意气风发地扫荡了连云山七十二寨,才发现原来连云山七十二寨的幕后寨主赫然是蓉蓉的父亲。

连云山七十二寨犯下许多大案,甚至胆大妄为劫走皇杠,杀死了不少官员。天子龙颜大怒,这才派六扇门处理此案。杨青刚出道正好借此成名。

不过令杨青吃惊的是,连云山七十二寨的实力远没有他想到的那么强大,都是一帮乌合之众,更是连可以跟他抗衡的对手都没有,基本上手起刀落,一个人头。杨青年少轻狂,趁胜追击,一举端了连云山七十二寨的势力,名扬江湖。

而根据在连云山查获的证据发现连云山七十二寨实际上只是金大老爷的一个小势力。背负着六扇门的重任,也为了更好的证明自己,杨青决定夜闯金府,拿下金大老爷,押回六扇门交案。

金府的戒备着实像想象中那么的森严,甚至还有几个身手姑且可以入杨青法眼的护卫,但是这并阻止不了杨青的脚步。杨青深得胡利的真传,一身修为早已登堂入室,虽然年纪轻轻,二十出头,但是江湖上也少有人可以与之抗衡了。

如果没有蓉蓉的出现,金大老爷毫无疑问已经死在了杨青的刀下。杨青万万没想到,蓉蓉竟然是金大老爷的女儿,也没想到蓉蓉会替金大老爷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刀,锋利的刀锋划开了那温软的胸口,鲜红的血液模糊了杨青的视野。

那一刻,杨青的胸口痛得都无法呼吸了,心痛有时往往比肉体的伤更折磨人。杨青痛得昏了过去。

无眠的夜,漫天飘零的小雨,淅淅沥沥,淹没了杨青的过去。

带着巨大的愧疚与自责,清醒后的杨青抛弃了过去,忘记了六扇门,默默地成了金大老爷身边的寸步不离的护卫。这原本应该生死相向的两个男人就那么复杂地交集到了一起,命运有时总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而之后,杨青才发现,其实那一次的皇杠并不是连云山七十二寨劫的,那些官员也不是连云山七十二寨杀的,还有好几次大案,都与之毫无关系,但是都栽赃到了连云山七十二寨上。

到底是谁干的呢?没有人知道,金大老爷也没能查出来。栽赃得如此漂亮又从容地全身而退,不留一点痕迹,这无疑是一个很可怕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躲在阴暗处,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就如同江湖上传说的盐帮老大一样,只闻其名,不见真身。

甚至杨青都认为六扇门中有那个人的势力。

但是这又有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如今自己还有什么脸面见师父呢?

杨青叹了口气,停止了遐想,转头看了看背后那个俊俏的丫头。

此时这一脸气愤地看着自己,眼里还带着些许泪花。

“杨青哥,我爹说了,只要你回去,他还当你是他的好徒弟,你还是昔日京城的名捕。”花如玉执拗地看着杨青道。

“不必了,这条路我竟然已经走了,就没有回头的念头了。”杨青漠然道。

“你知道那个奸商勾结官府,鱼肉百姓,干了多少坏事吗?”如玉愤然道。

“那又如何,难道六扇门也会追究这种小事?”

“没错,如今传出盐帮老大暴毙的消息,更大势力都蠢蠢欲动,那个奸商勾结商山四缺,肯定有所图谋。六扇门有义务维持江湖的平衡。倘若没出来调查,我竟然没想到失踪三年的你竟然会助纣为虐。杨青,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太让我爹失望了!”

“师父还好吗?“杨青对胡利还是心存愧疚的,毕竟如果没有胡利,他只是个没人要的孤儿,或许已经冻死或者饿死在了街道上,无人过问,没人在意。

“我爹年纪大了,近来老咳嗽。当初你突然失踪,你知道我爹有多伤心吗?一下子好像老了好多岁。”如玉泣声道。

“是我愧对恩师,如玉,帮我好好照顾师父。但是,这条路我还是会走下去的,这是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说完,那个白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留下一个萧索美丽的身影,两行伤心泪。

无眠的夜,月亮很大很圆,安详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此时,还有一个人没有睡着,老狼。因为,今天他知道,他脸上的皮是被谁剥的了,竟然是躲在金大老爷背后的那个刀奴。

看来,金大老爷是想扳倒青狼帮在扬州的势力了,当初如果自己不是躲得快,而且自己苦修数十载的功夫底子过硬,早就死在了那一刀下了。

老狼仅剩的一只眼睛闪烁着冷光,看来自己得先下手为强了。金大老爷的野心越来越大了,如今跟盐帮四大长老联手,更是不会顾忌我的势力了,迟早会吞掉我的。

突然,只见一道白光一闪,窗户被切成了两半,一个漠然的身影出现在了月色之下,袖中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凄冷的光芒。

“是你!”老狼猛地感到一股森冷的寒意。

那个漠然的身影没有过多的言语,寒光一闪,老狼抓起身边熟睡的女人挡住了这一刀,随即掠出窗去。那个可怜的女人被切成了两半,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杨青的视野,杨青呆了一下,随后便恢复了漠然,追了出去。

老狼几十年的功夫底子还是有的,但是现在他已经不能动了,一只苍劲有力的手卡住了他的喉咙,然后老狼像一只蚂蚁一样被捏死了,丢到了一旁,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杨青冷漠地盯着前方那一个裹着黑袍子的背影,握紧了袖中刀。

“呵呵,我不是你的敌人。“黑衣人转过身来,仅剩的一只眼睛闪着精光,阴冷地笑着。

“缺眼长老,你来所谓何事?”

“金老爷为了安全起见,让我来帮你解决掉青狼帮。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缺眼长老冷笑道:“如果杨公子怕脏了自己的手,老朽可以代劳。”

“你知道我?”杨青淡淡道,一股冷意蔓延开来,夜更加的清冷。

“合作讲究的是互相信任,能得到金老爷的信任是我的荣幸。”缺眼长老不由得退后一步,谨慎地看着杨青,因为他自认为躲不过杨青那致命一刀。

“既然如此,这里就由你来做主。”杨青耸耸肩,正欲举步离去。

“且慢。青狼帮势力庞大,老朽恐怕不能胜任,还望杨公子搭把手。“缺眼长老谄媚道。

“长老谦虚了,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杨青淡淡地看了缺眼长老,不知他心里打什么算盘。

两个人信步走向老狼府邸,身后老狼的尸体一动不动趴在街道上,一双眼睛还不甘心闭上,木然地看着天上那凄冷的月。

而此时,老狼府邸已经被控制住了,地上跪着老狼的十几个老婆,还有十几个孩子,有的还只是婴孩,安静地躺在母亲的怀里,咬着奶头,熟睡着。

四处是哭喊声,还有哀求声。

紧跟着,老狼的尸体被扔进了院子里。

“夫君啊!”

“啊爹啊!”

只见老狼的妻女儿子扑倒在老狼的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

杨青不由得一阵反感,压抑的气氛好像藤蔓一般紧紧缠绕束缚着他的身体,以至于他都不能呼吸了。

“杨公子,金老爷吩咐,斩草除根,一个不留!“缺眼长老阴冷地说道。

“我不杀妇孺!“杨青厌恶地看了缺眼长老一眼。

“呵呵,杨公子你是想违背金老爷的命令吗?“

“别逼我杀你!“杨青冷冷地说道。

缺眼长老安静了下来,一只眼睛带着冷笑。

这时,一个小男孩,才刚七八岁的样子,捡起地上的一把刀,朝杨青砍去,嘴里哭喊着:“你这个坏人,还我啊爹命来。“

杨青还没有所反应,缺眼长老便已经出手了,直接捏碎了小男孩的脖子,小男孩的脑袋从躯体上掉了下来,血肉模糊的脸上那小嘴还微张着,似乎还在哭喊着什么,一条小生命就这样流失了。

杨青怒视着缺眼长老,握紧了袖中刀,而后,松了又松,举步离去。

只听见院子里传来缺眼长老那刺耳的嗓音:“一个不留!“

杨青蓦地停滞了脚步,而后叹了口气,漠然离去。

一夜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比如昔日在扬州叱咤风云的老狼便像流浪狗一样死了,死得毫无价值,甚至还搭上了一家老小。

再比如昨晚还在醉春楼跟老狼像兄弟一样同桌喝酒的金大老爷,没隔几个时辰便派人收割了老狼一家老小的生命,悄无声息。

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时间是最温柔的刀子,人心是最可怕的荒漠吧,埋没了多少曾经青葱欢快的岁月。

而如今,正如杨青,他活着,只是为了一个已经死去了三年的女孩,亦或是只是为了自己内心的愧疚吧?只是他这么活着,像尸体一般地活着,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只是一具被人牵线的木偶,有意思吗?而可笑的是,他甘愿如此。

堕落吗?麻木吗?愚蠢吗?

你不知道了,我不知道,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很难说得清的。

而现在,杨青和金老爷虽然貌似融洽地相处了三年,但是各自内心因为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又积蓄了多少的情绪呢?

没有人知道,人本来就是很复杂也很能隐藏自我内心的动物,这也是人最可怕的地方。

旦日,旭日东升,金大老爷便醒了,今天他有很多事要处理,如今他已经吞并了青狼帮的势力,又有商山四缺四大长老的相助,让他对蚕食盐帮的念头越发的高涨。

欲望是可怕的东西,膨胀起来往往让人迷失了自我。

而春娘此时也已经梳洗好了,并端上了丰盛的早餐,多么体贴的一个女人啊。

金老爷感到很温馨,暗下决心要好好待春娘,让她过上舒适的日子。

吃完早饭,金大老爷便出去办事去了,奇怪的是杨青并没有跟金大老爷后面了,取而代之的商山四缺四大长老。

不知不觉,金大老爷和杨青之间已经有很远的距离了吧。

而春娘让下人收拾完碗筷,便进了房间。

不多久,一个戴着面纱的人从金府后门走了出来,拿着一个篮子,低着头快速地走着,看那身材,应该是个女的,不多久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而,此时,一道身影也从金府出来,尾随那个戴面纱的女人而去。

戴面纱的女人好像还怕别人跟踪似的,绕了几条街,然后偷偷进了杨知府的府邸。

那一道身影也跟着掠进了杨府,俯在屋顶的瓦片上。

此时杨府一个房间里有两个人,一个是杨怀仁,另一个是那个戴着面纱的女人,只见她解下面纱,是一个长得跟春娘一模一样的女人,只不过却少了几分温婉,多了几分冷酷。

“查到了吗?“杨怀仁摸了摸戴在左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戒指。

“恩,金老爷确实是连云山七十二寨的寨主,干过不少抢劫的勾当,但是当年截杀皇杠的大案并不是他干的,他也没有这个本事,即使现在吞并了青狼帮也没有那个本事。”

“这么说,当年六扇门的消息有误了。“

“应该是有误。“

“那个刀奴确实是杨青吧?”

“是的。”

“看来这一次,应该可以扳倒胡利在朝廷的地位了,安公公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恩,六扇门假传消息且名捕杨青失踪三年跟在奸商身边,如今又跟盐帮扯上关系,胡利应该百口莫辩了。“

“安公公怀疑当年截杀皇杠的大案是胡利干的,别看胡利老家伙表面上老老实实跟条狗似的,实际上暗地里狡猾得跟狐狸似的。迟早我会把当年他欠我的一切拿回来!“杨怀仁似乎跟胡利曾经有很大过节,看样子恨不得想把胡利吃下去。

“这属下就不清楚了。“那个女人淡淡道,并不想多说什么。

“你继续跟在金老爷身边,看可否查出盐帮老大是谁。如果没有用处了,便杀了他!以绝后患。”

“一定要杀他吗?”那个女人犹豫道。

“怎么,然道你对他动情了吗?你要知道,你只是东厂暗地里训练的一个杀手罢了。你唯一的使命便是服从东厂的命令。”

“属下不敢,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就回去吧,不要让人起疑心。”杨怀仁淡淡说道。

“是。”应了一声,那个女人又戴上了面纱,从杨府后门走了出去,头还是低低的,消失在了人群中。

此时,那个尾随的身影也悄悄消失在人群中,但是并没有继续跟着那个戴面纱的女人,而是拐进了一家旅店,来到了一个房间,提笔留下了一封书信:

“如玉,让师父注意东厂的人,安公公欲嫁祸给师父,叫他老人家小心点,你也要小心点,现在扬州潜藏着安公公的人。连杨怀仁还有春娘都是东厂的人。“

出了客栈,杨青便回到了金府,正思索是否应该把春娘是东厂安排的奸细告诉金老爷,但是金老爷似乎真的爱上了春娘,而且如今金老爷有了商山四缺长老的相助,越发的张狂,野心也愈发的大,甚至有蚕食盐帮的念头。对自己也不怎么信任了,因为自己手上淌着蓉蓉的血,这已不可避免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

这么想,杨青决定暗地多注意春娘的举动,尽量顾全金老爷的安危,这样才对得上在地底长眠的蓉蓉。

而杨怀仁得到春娘的情报,便立马赶回京城禀报给了安公公。

“胡利那条老狐狸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我早就怀疑他暗中利用六扇门为掩护,犯下了众多滔天大案,甚至还截杀皇杠,却嫁祸给了一个小小的土匪窝,真是可笑。怀仁啊,放心吧,我马上上报给皇上。如今六扇门的势力越发的庞大,连皇上都忌惮三分,想削弱六扇门的势力,又愁找不到机会,这次可是个好机会,即使证据不足,也足以让胡利在大牢呆上一辈子了。哈哈哈哈。“一个身着太监衣服的老儿哈哈笑起来,看起来圆滚滚的,好像一个皮球,满脸油光,脸蛋长得跟娘们一样俊俏白皙,不用说便是东厂的总管安公公了。

是夜,皇上听信了安公公的谗言,下令软禁了胡利,而当时胡利还穿着粗布衣,像个农村老翁正在自己那茅草院子修整着菜苗。

胡利不闻朝野已经多年,更是为朝野立下丰功伟绩,却不想伴君如伴虎,皇帝会怀疑于他,加上年事已高,怒火攻心,当夜胡利便死在了牢房之中,俯在地上,尸身旁边只留下两个浓重的血字,“冤枉”。

听闻胡利噩耗,朝野震惊,六扇门更是直接闯入了胡利的软禁的牢房与东厂对峙。杨怀仁也是很惊讶,连忙赶到,发现胡利确实已经没有了呼吸。但是杨怀仁并不是很放心,要求验尸,但是奇怪的是安公公似乎觉得做得有点过分,不好对六扇门交代,没有许肯杨怀仁的要求,让六扇门领回了胡利的尸身。而皇上似乎也抱着同样的态度,要求也国礼厚葬胡利。

旦日,六扇门举行了浓重了葬礼,京城上很多有名望的人都参加了祭奠胡利的葬礼,当然很多人只是来探一下虚实,因为很多人都不大相信胡利会就这么死了。

杨怀仁便是其中一个,他对胡利的憎恨,比安公公有过之而无不及。安公公只不过想遏制一下六扇门的势力罢了。

但是杨怀仁想要的却是胡利的命。

他不相信胡利这条老狐狸会就这么死了,因为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胡利。

杨怀仁眼里透着一股寒意,伫立在漫天飘零的细雨下。

他在等,等葬礼结束,去扒开胡利的坟墓,看看胡利是否真的已经死了。

不知道杨怀仁为何如此憎恨胡利,只知道这雨似乎更加的凄冷了,冰凉入骨。

而一道漠然的身影不知何时也已经出现了胡府不远处,杨青终于回来了,是想来见师父最后一面吧。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似乎在为胡利默哀吧。这样的天气,注定是多事之秋。

夜雨潇潇,苍白的月光,映着胡利的坟墓,略显凄清,更添了几分诡异。

直到午夜的时候,祭奠胡利的人才渐渐离去,而此时如玉还跪在胡利坟前,轻声哭泣,很难形容一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女人的无助的心情,梨花带雨,璀璨如珠。

或许此时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吧,但是那个人却没有出现,杨青只是站在树林中的阴影下,黯然地看着那个萧索的倩影,并没有什么表示。

“爹,你在九泉之下安息吧,女儿会为你报仇的!”如玉眼里闪过一丝狠意,起身离去。

杨青这时才慢慢地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俯首给胡利磕了三个头。

“徒儿愧对恩师,但请师父放心,我会照顾好如玉的,不让她做傻事。”杨青伫立许久而后才徐徐而去。

“哼哼,想不到你这老狐狸竟然还有那么多人挂念!“一声冷笑,一个身影出现在夜幕下,赫然是杨怀仁。

“老夫隐忍许久,今天你我往日恩怨总算可以清算一下了。“杨怀仁一掌劈开了胡利的坟墓,露出一口黄梨木的棺材,厚重而又朴实,略带着泥土。

杨怀仁眼里冷光一闪,运力推开了棺木,只见一个老者,双鬓已略染青霜,此时正安静地躺在棺材里,赫然就是胡利!

“怎么可能?那个老狐狸真的就这样死了!“杨怀仁显然有点难以接受,脸色更是变了几变。而后凝重地看着棺木那老者在月光下略带青白的脸庞,压抑许久的恨意倾泻而出,怒起一拳打在了尸体的胸膛上,胸骨碎裂,鲜血从咽喉鼻孔溢了出来。

“不对,这体型不对!胡利没有这么胖。“杨怀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伸手撕开了老者的脸皮,竟然只是一张精细的人皮面具!而死去的人竟然没有脸皮,脸皮被一刀干净地剥掉了。

“老狐狸,你果然没死!“杨怀仁恨恨地说道。

“哈哈哈哈’突然树林传来一阵笑声。

“谁!“杨怀仁刚转过身,一件黑色的袍子便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裹住了杨怀仁,又突兀地消失在夜幕之下。

唯有那刺耳的笑声还久久地在丛林中回荡。

金大老爷这几天脾气不大好,因为杨青只留下一封书信便走了,说是去京城祭奠他的师父。胡利的突然暴毙令金大老爷感到震惊,但是杨青至今还跟六扇门纠缠不清,令他十分气愤,也越发的不信任杨青。而且杨青在信上还特意嘱咐他要小心春娘。

“春娘怎么会有问题?”想起春娘温柔贤惠的样子,金大老爷便打消了疑虑。

如今在商山四缺的帮助之下,金大老爷已经吞并了盐帮不少分舵,随着势力的发展,金大老爷的野心也越发的高涨,渐渐的他都认为自己可以像盐帮老大一样可以坐拥江湖,万人敬畏,连朝廷都无可奈何。

身下的春娘已经无法抵抗金大老爷的亢奋,脱力地伏在金老爷宽阔的胸膛上。金大老爷抚摸着春娘如同绸缎般紧致细腻的肌肤,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而这个时候,往往是一个女人最美丽的时候,也是一个男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所以,一把匕首就这样深深地扎进了金大老爷的胸膛,鲜血溢满了整张床。

金大老爷还没有感到痛苦,便死了,带着他那愚昧天真的幻想,幸福地死去了。

春娘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死在床上的金大老爷,略带伤感地说道:“抱歉,虽然你对我很好,但是我不得不杀你!”

“哈哈哈哈,做得不错。“只见屋子屏风后面走出了一个略胖的身影,满脸油光,赫然是安公公。

只见春娘朝那个身影跪了下去,毕恭毕敬道:“春娘见过公公,春娘已经完成公公交办的事,恳请公公放了我那无辜的孩子。“

“孩子?我不知道什么孩子?“那个身影冷笑道。

“公公不知道吗?“春娘焦急地问道。

“呵呵,想不到那条阉狗那么喜欢要挟别人啊。“

“什么?!“春娘惊道。

“我不是那条阉狗。”只见那个身影突然变成了一件黑色的袍子,猛地露出一只枯瘦的手掌,掐住了春娘的喉咙,活活地把脑袋从躯体上掐了下来,鲜血像喷泉一样溢了出来。

春娘的嘴角还微微张着,说着:“我的孩子啊!“

那件黑色的袍子里露出一个脑袋,阴冷地看着春娘的眼睛张得大大的头颅,然后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手掌上的鲜血,满足地笑了。

“金老爷您没事吧。”似乎听见了这里的动静,商山四缺也赶了过来。

“他,已经死了。“门内传来冷冷的声音。

“谁!给我滚出来!”缺眼长老一掌劈开了房门,闯了进来。

只看到一件黑色的袍子背对着他们,发出阴深深的笑声。

“你!!!!!”刚才还叫得很大声的缺眼长老现在都说不出话,还有其他三位长老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们都认为我死了是吧!”黑色的袍子中传来冷冷的声音。

“帮主,你没死!真。。。真是我盐帮天大的幸事。“缺眼长老惊得都说不出话了,跪了下来。

“是啊,帮主洪福齐天,举世无双,怎么可能死呢?“剩下的三位长老也俯首跪了下来。

“嘿嘿,是吗?知道我装死是为了什么吗?“黑色的袍子桀桀地说道。

“帮主深谋远虑,所思甚远,属下不知。”

“那是因为想试一试盐帮中不知天高地厚,想造反的东西罢了。当初我假装重病卧床,你们就已经蠢蠢欲动了吧,不过碍于我昔日的威严,没有有所动作。所以我索性装死,你们果然按捺不住了。除了你们四个老东西,其他想造反的人都已经死了,你们是不是也该上路了。”

“看在我等四人昔日为盐帮勤勤恳恳的份上,希望帮主饶我等一条性命,好继续为盐帮效劳。“商山四缺俯首求道。但是话还没说完,四个人眼光冷光一闪,一起出手,将毕生绝学全部朝那件黑色的袍子砸了过去。

“嘿嘿,找死!“黑色的袍子忽然朝四周张开,将商山四缺裹了进去,然后那件黑袍还是那件黑袍,而地上多了四具干尸,全身的血液都被吸干了,眼睛秃了出来,只剩下一张人皮包着骨架子。

“老家伙的血果然没有小娘们的血好喝。“咂了咂嘴,那个身影裹着黑色的袍子又突兀地消失了。

杨青赶回扬州时,金府已经成了一片死域,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所有人都死了,而且死状都一样,全都成了干尸,在烈日炙烤下,早已经腐烂,发出阵阵恶臭。

有好事者报告衙门,但是杨知府却没有在府上,而其他人碍于金大老爷昔日的威严,竟没人敢进金府一探究竟。

所以等杨青看到金大老爷的时候,金大老爷的尸身已经腐烂得不成样了,而且爬满了蛆(qu第三声)虫,半边脸已经被啃食干净,一只眼珠子吊着,胸口扎着一把匕首。

而春娘还有商山四缺也死在了这间屋子里,而现场并没有打斗的迹象。

杨青默然地看着金大老爷,暗道:蓉蓉,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的父亲。但是我会找出是谁下的毒手!为你父亲报仇。他们,好像死于昔日魔教神功,化血大法之下,想不到竟然还有人会这门邪功。

昔日西域魔教曾经一度入举中原武林,妄想吞并中原各大门派,后来武当,少林,峨眉等名门正派还有不少隐世不出的家族联手,才灭了魔教的势力。时而今日,谈起魔教,还有不少人闻之变色。

难道是东厂的势力,但是春娘不是他们的人吗?为什么也杀死呢?况且商山四缺的功夫虽说不算登峰造极,但怎么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似乎那个人一出手便化掉了四个人的血液。这个人的修为实在太可怕了。

随后,杨青暗中查访了昔日金老爷的势力据点,发现人全部都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这越发让杨青感到震惊,这样的手段,莫非是盐帮!

还没等杨青理清头绪,京城那里又传来胡利的墓被毁坏的消息,堂堂六扇门总管,死后竟也不能宁静,墓碑被毁,连尸体都被盗走,震惊了整个朝野。杨青立马赶回了京城,因为那里还有一个女人,也许也是他此生仅剩的一个他在意的人了吧,在孤独无助地等着他。他不能再让她发生意外。

杨青再看到如玉的时候,如玉瘦了,像一朵枯萎的黄花,柔弱忧伤,蜷缩在月光下。

“如玉,你还好吗?”杨青看着她柔弱的样子,想起小时候那个成天黏在自己后面的小女孩,痛心地说道。

“杨青哥哥,我娘在我小时候便抛下了我,现在爹也抛下了我,连你也不要我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如玉望着清冷的月,无力地说道。

“说什么傻话呢?谁不要你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杨青温柔道。

“真的吗?杨青哥哥!”如玉扑倒了杨青怀里,哭了起来,一如小时候那个单纯的小女孩,杨青忍不住抱紧了她,嗅了嗅她的发香,两滴泪也落了下来。

“一定是他,一定是安公公干的,他老早就跟爹过不去。”如玉咬牙切齿道。

“我会查清楚的,如果是真的他,我不会让他活过今夜。等着我!”杨青拍了拍如玉的后背,轻声低说道。

然后轻轻地放开了如玉,温柔地为她擦拭眼角的泪水,才转身离去。

“杨青哥哥,我也要去。”如玉追上了杨青的脚步,坚定地说道。

“嗯,我会保护好你的!”杨青柔声道。

“嗯。“

两道身影并行消失在了夜幕之下,前方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似乎有一个恶魔在残忍地笑着,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

前方会发生什么呢?他们都不知道,只知道身边还有一个身影可以陪伴,可以依靠,这其实就已经足够了。

年迈的古城在晕冷的月下越显沧桑,凝重。改朝换代,权力更替,古城不可避免的成了兵家之地,无数的腥风血雨,刀光剑影在这里演绎。厚重的城墙上不可避地布满了伤痕,有多少尸骨埋葬在这年老的古城脚下呢?没有人知道,或许连古城自己也不知道。

只知道古城内住着的是这块大陆权力的巅峰,帝王。

所以很多人想到古城里去,甚至不惜用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作为代价。只是进古城容易,想出去就难了。安公公十岁便进了古城,而到了五十多岁时,他才有机会出去,其中四十多年的年华就埋葬在古城中。更有许多人,一生就这么埋葬了。

这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笑。

权力这东西总是那么的诱惑人,尤其那些身处在权力周围的人们,当权力触手可得时,他们就忍不住想将权力攥在手中。所以帝王总是很多疑,因为他们怕别人会从他手里夺走权力,哪怕那个人是他至亲的人。

如今的帝王白墨也是如此,因为他的皇位便是从他哥哥那里夺来的,为了坐上这个皇位,他不惜杀了自己的哥哥。他,像一只蛇一样,残忍而又阴柔,不知何时便会突然咬你一口,然后笑着看你痛苦地死去。

更令人作呕的是他喜欢的并不是女人,而是太监。很难想象那些天真的女人以为傍上帝王,自己一生便可以荣华富贵,突然发现年轻的帝王对女人的身体并不感兴趣,会是什么反应。

当一个女人的身体都不能作为武器的话,那么她有再多的心计也是没辙的,最终只能孤独地老死在冷宫里。花儿再美总是会有发黄的一天,多少的青春年华都赶不上冷宫荒芜的脚步,所以很多绝望的女人便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而有时,生命就是那么的廉价,当没有人在意你的时候,你往往也不会在意自己了。很多人都是为别人而活的,只是很多人并不知道而已。尤其是一个女人,如果只是为了一个男人而活的话,那么真的活得很可悲。

夜,清冷而寂寞。白墨冷冷地推开了想服侍他的妃子,转身朝安公公那儿走去。好久没召见安公公了,想起安公公那白皙的肌肤,白墨忍不住舔了舔舌头。这也不难知道白墨会那么待见安公公了。

后花园的路很暗很暗,因为白墨习惯黑暗,一个内心阴暗的人又怎么会喜欢光明呢?

很快就到东厂,白墨吩咐侍卫先退了下去,又命令东厂的太监不要惊动安公公,自己悄悄地朝安公公的房里走去。

“谁!”一个阴冷的声音。

“是我!”白墨淡淡地说道,推开了安公公的房门。

“陛下,有事吗?”安公公淡然道。

“这还用说。“白墨张开手想将安公公拥入怀里。

但是被安公公冷冷地避了过去。

“你不是安公公,你是谁?“白墨眼里寒光一闪,阴冷地说道。

“嘿嘿,想不到狗皇帝跟那条阉狗还有这一腿。“安公公耻笑道。

“来人!把这。。。。。。。。啊。。。”白墨还喊出口,脖子已经被一只手牢牢地卡住了。

“想知道我是谁吗?”安公公冷冷地说道,扯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了另一张脸。

“你。。。。。。。。。。。。。。”白墨已经说不出话了,那只手越发的用力,白墨的眼珠子渐渐地凸了出来,掉到了地上,然后脑袋也跟着掉到了地上。

年轻的帝王,带着他令人作呕的嗜好离开了人世。

那个身影厌恶地看着那具尸体,拿起手绢擦拭了下手。

“想不到,你连皇帝都敢杀!”突然房间里响起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那个身影缓缓地走进隔间,戏谑地看着床上那个躺着的人,笑道:“怎么不敢杀,你觉得有人会怀疑到我的头上吗?再说,只要有那张脸,谁还不都是皇帝。就如戴上这阉狗的脸皮,我不就成了安公公了吗?“那个身影又重新戴上了那张面具,又变成了安公公的模样。

“原来,当时死的是安公公,你换上了他的脸皮,怪不得不让我验尸。”

“没错,青儿早就提醒我要小心你们了。”

“想不到,这么多年,我还是输给了你。只是可怜我那无辜的孩子还有怜衣。“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会告诉你,你那无辜的孩子还没死吗?“

“真的,你会那么好心!咳咳咳。。。”床上那个人一激动,就咳嗽起来了。

“因为那个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谢怜衣很早就是我的人了。只不过我当初抛弃了她罢了,杨怀仁,你还真可笑啊,以为她真的喜欢上你了。但是,我怎么会容忍我曾经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呢?”那个身影冷冷地说道。

“什么,你。。。。你这个畜生。咳咳咳咳。。。。“床上的那个人咳嗽得更厉害了。

“你还以为我夺走了你的女人,杀死了你的儿子啊!真是可笑,我只不过拿回我的东西罢了。你却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还有一个不是你的孩子的孩子跟我折腾这么久。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因为我喜欢看像你这种可怜的家伙在我手心愤怒无助的样子。“

“你。。。。这个畜生!咳咳咳咳。”床上那个人激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了血,不多时便死去了,只不过那双眼睛还睁着,睁得大大的,看着那个身影。

真是可怜的家伙啊。只是不知道我那可怜的如玉怎么样了,她还以为我死了,很伤心吧。还记得她在我坟前跪了好久了。还有青儿,这二十多年来,我亏欠他太多了,以后要好好补偿他。如今,无论朝野还是江湖,都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我的地位了。

想不到那个身影竟然是六扇门总管胡利,也是盐帮的幕后老大。怪不得,他找不出盐帮老大是谁,原来他就是盐帮老大。如今所有跟他敌对的人都死了,即使是当今的皇上,已经没人能阻挡得了他的脚步,也没人能阻挡得了他的野心。

胡利叹了口气,走出房门,望着天上那凄冷的月,宛如看着他的爱人。怜衣,杨怀仁死了,我还是没有遵守对你的承若,放了杨怀仁,或许我一直都这么自私吧。当初,为了在京城站稳脚跟,我不惜抛弃你,傍上当时六扇门总管的女儿,其实我并不爱她。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后来我达到了目的,我便杀了那个女人,却没想到你已经成为了杨怀仁的妻子。但是,我还是把你抢了回来,没想到,你才活了几年,便去世了。我亏欠了你,更亏欠了我们的儿子。

杨青,如今我更不敢认他了,我不能让他知道他的父亲是这么卑劣的人。为了目的,不折手段,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世道,要想爬高点,就不得不换很多张面孔活着,就像现在,戴着那阉狗的脸皮活着。还有如玉,她好像从小都喜欢杨青啊,只是不知道杨青就是她的亲哥哥,所以当初杨青的离去,我不是不知道他的下落,而是不想去找他。让他们两个人分开一段时间,让如玉渐渐淡忘青儿。

哎,胡利叹了口气,突然感觉身后一股杀气逼来。

只见白光一闪,一个黑影拿着一把弯刀朝自己砍来。

胡利闪身躲过,惊愕道:“是你!“

原来那个黑影赫然是杨青。

只见杨青一把袖中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冷冷地看着胡利。

“阉狗,我师父是不是你杀的!”

“我要是说不是呢?”胡利无奈道。

“不是你,是谁?”杨青冷冷道。

“那你想怎样!”

“还我师父命来!”杨青说完,袖中刀忽的又朝胡利闪了过去。

但是又被胡利躲了过去。

“我不是安公公,我不想杀你,你最好现在就走!”一件黑色的袍子裹住了胡利,从中传来阴冷的声音,袍子周围依稀有血影在残绕,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化血大法!原来是你!今天你必须死!”杨青森冷地说道,森然的杀意弥漫在月色之下。

“是吗?”胡利痛苦道,他也不曾想到有一天杨青会跟他刀兵相见,而他却只能无能为力。

杨青也不说废话,手里袖中刀一闪,朝黑袍子斩了过去。但是竟然没有沾到黑袍子一点衣襟,胡利一身修为早已经登峰造极,已然是陆地神仙人物了。

“你杀不了我的,我也不想杀你。”黑色的袍子传出叹息声。

“是吗?“杨青无奈地笑了笑,柔和地看着天边的月,身子缓缓升起,眼光凝聚,好比一把利剑划破了暗寂的夜。袖中刀,也缓缓升起,停伫在杨青胸前。漫天柔和的月华都朝那把刀汇了过去,发出璀璨的光芒。

“那是?呵呵,想不到神月天刀,你竟然可以练成了,这样的天赋连我都不及啊!看来我要认真对待了。“胡利无奈地笑了笑,随后眼神也凝聚起来,全身黑雾滚滚,血影残绕,天幕越发的黯淡,连月亮都被遮住了。

杨青握住了那把刀,刹那间那把刀迸发出无限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天空,一人一刀,人刀合一,带着无匹的杀意从天而降,砍向了那团黑雾。

而此时,那团黑雾也越发的凝重,血影也越发的明显,仿佛有无数的生灵在哭号,更是有无尽的鲜血溢了出来,迎上了从天而降那惊世无匹的耀眼一刀。

“嘭——“

整片天空都安静了,东厂化为废墟,大地碎裂了,地上躺着两个人,全身都被鲜血染红了。

“杨青哥哥,你怎么了,早知道,我就跟你进来了。“突然一个倩影掠了进来,便是如玉了,只见她将杨青抱在怀里,哭着说道。

“如玉,我。。。我不能。。。。照顾你。。。你了。。。。以后你。。。你要好好。。。。照。。。照顾自己“杨青勉强睁开眼睛,艰难地动了动嘴唇,便又无力地倒在了如玉怀里。

“咳咳。。。“胡利艰难地爬了起来,喃喃道:”青儿!“

“你这个老贼,还杨青哥哥命来!“如玉愤然道,拿起了杨青身边的刀,朝胡利劈了过去。

胡利手掌紧握了一下又松了下去,而后安然地闭上了双眼,他刚刚才杀死了他的儿子,现在怎么又能对他的女儿动手呢?

一把刀狠狠地砍胡利的胸膛,深深地陷了进去,鲜血溢了出来,溅了如玉一脸,只是这个女人脸上有的只是恨意,浓浓的恨意。

胡利睁开眼睛,柔和地看着如玉,无奈地笑了笑,而后便倒了下去。或许一切都是老天开的玩笑,亦或是对他这么多年造的罪孽地惩罚吧。死前的一刻,他只希望他的女儿能够好好地,好好地活下去。

一个人即使得到了天下,到最后也才发现只要身边挚爱的人可以好好地活着,其实这就已经足够了。

如玉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倒了下去,突然感觉他的眼神好像,好像他的父亲,但随即便又抛掉了这个可笑念头。转过身去抱起杨青,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从那以后,如玉从江湖上消失了,不知道她活得是否还好。或许是嫁给了一个庄稼汉,踏踏实实地过着乡村日子,亦或是远离中原,到边塞流浪,流浪,流浪远方。不管是怎么样,我都希望她能好好地,好好地活着。我想这也是很多人的希望吧。

好了,温柔刀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不知道是否可以给大家一点感想。其实,江湖无处不在,包括我们现在的社会,权力,金钱,美色,人心的欲望像一个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只是当我们面临这些勾起我们欲望的诱惑时,我们是否可以想想这么做是否会给我们身边的人造成难以预估的伤害呢?